只做情人

    她和他在一起五年了。一开始可能缘于她的美貌，他的金钱， 她迷醉于他一掷千金的豪爽，他满足于她的美丽多情带给他的自尊和快乐。

    这段缘分本来会像所有婚外恋一样，激情过后便烟消云散。如果不是她草草结束了她短暂的婚姻。

    孤身一人的她对他的需要渐渐多了起来，他对她的帮助也多了起来，她所有的难题，只要他几个电话就可以将轻轻化解，后来她把他作为唯一的依靠，从物质到感情，她发现她再也离不开他了，虽然他是个花心的男人。 

    她在情人节给他买领带，闪光的包装纸上用透明胶纸斜斜地押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在给他定做的生日蛋糕上，她亲自用彩色奶油书写的“Happy birthday to my lover”，虽然他斗大的英文字母不认识几个，但这也并不影响他在生意场上叱诧风云。

    她的良苦用心使他越发觉得她温柔可人，一有时间他便会亲自为她烧菜，她每次出差，他必定亲自车接车送，旁若无人地宠她。

    他外出洽谈生意时，总要带着她去游山玩水，他们在无人认识的美景尽情游乐，爱情让他们忘了自己的年龄，她穿着咖啡色格子裤，无袖短上衣，把太阳镜高高的推到头顶，快乐得像只小鸟。

    五年的时间已经将一场舞会中的逢场作戏，化为深深的依恋。五年后缠绵的短信息依然在他们的手机上流动，五年后我们在一起聚餐时，依然可以感受到他们眉眼间传递的柔情蜜意。

    这样的恋情当然不是每一天都阳光普照，时不时也会下起一阵小雨。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那天夜里我拨通了她的电话，懒懒的声音传过来，她说她心情很差，只是没完没了的向我诉说她的坏心情，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她说，他们已经生气半个多月了！从那天在酒吧他碰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就生气了，打他手机也不接，而且关机。她沉浸在痛苦之中，说真不如得不治之症突然死了！别人眼光和议论对她来说抵不过他的一句粗言粗话，她可以为他去死。雨过天晴之后，她的气色恢复了。当然也长了记性，她怕他不高兴尽量不合别的男人一起吃饭，每天晚上早早回家守候他的电话，以前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她对任何男人指手划脚，唯有在他面前柔声细气，做这一切她觉得很快乐，确切地说应该是很甜蜜，因为他很在乎她，所以才这样要求她，她喜欢他霸道地把她当作他的女人，他的私有财产。他是她的心情晴雨表。

    如此惊心动魄，五年来她就这样在情海中沉浮。

    有一次和她在一起吃饭，我说：“你可以让他离婚！” 结了婚，至少吵了架不会担心他从此不理你，每天晚上他依然要回家来睡觉，更不会担心他今天还在你的床上睡觉，第二天他照样有可能音信全无，即使离婚也需要在一起协商，办手续，没有婚姻的羁绊你永远不能坚信他不会离开你，他走的时候也许连一声再见也不会说。

    “我不会和他结婚的！”她依然坚决地摇头，“我知道他不会离婚，我也不想和他结婚，因为我一成为他的老婆，马上就有另一个她来替代我现在的位置，他会把我放在家里，而带着别的女人出去吃饭，和别的女人调情，他不会再给我买化妆品买衣服，他也不会每天打电话回来，不会亲自炒菜给我吃，这些我太明白了，他的柔情永远只会对他的情人，而不是老婆。”

    我想起台湾作家张晓风在《爱情篇》中的爱情宣言：如果爱情的轨迹总是把云霄之上的金童玉女贬为人间姻火中的匹妇匹夫，让我们甘心。我们只有这一生，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我们要和在一起下注。我们只有这一生，这只是我们唯一的戏码，我们要同台演出。于是，我们要了婚姻。

    他为她买的红宝石戒指在她的中指上晶莹闪耀，我无话可说，也许这段感人至深的爱情宣言真的已经显得很落伍了，为了使爱情保鲜，她从来没有要过婚姻。看着她的脸上幸福的笑容，我不知道只做情人的日子能保持多久。

【2002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