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和《十八春》

    初识张爱玲在一个冬天的晚上，正念高三的弟弟到我房间里坐着，愣了半天说，昨天晚上看了一本书，哭了大半夜，然后睡着了又从梦中哭醒。我大惊，问是什么书？弟弟说，张爱玲的《十八春》，你不知曼桢有多好，多可爱又有多可怜，你想不想看，掏钱，48块，我给你买。

    于是第二天中午我便得到一套《张爱玲文集》共两本。“最后一套了，只给了他二十块钱，”弟弟说，“剩下的钱就归我了。”《十八春》在下册，我就先读了。

    《十八春》写了三十年代上海的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女主人公顾曼桢家境贫寒，自幼丧父，老小七人全靠姐姐曼璐做舞女养活。曼桢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工作，与来自南京的许世钧相爱，世钧深深同情曼桢的处境，决定与之结婚。曼璐终于也嫁人了，姐夫祝鸿才是个暴发户，当得知曼璐不能生育，便日生厌弃之心，曼璐为了栓住祝生出一条残计。几天后被锁在楼上的曼桢从小窗户里看到找来的世钧握着被曼璐退回的戒指远去。一年后，曼桢为祝家生下一个男孩后逃了出来，一个人过着贫寒的生活，直到曼璐因病死去，曼桢为了孩子无奈嫁给了祝鸿才。许世钧也回到南京，娶了并不爱的翠芝，而后有了两个女儿。十八年在天才作家张爱玲的笔下一晃就过去了，曼桢和世钧又在上海相遇，而岁月变迁绿树早已成荫......

    据记载当年《十八春》刊出后，有一女孩在张爱玲的门前整整哭了三天。我虽不至于从梦中哭醒，却也是缓了几口气才把此文整个看完。那几天什么也无心做，就对着屏幕发愣。

    随之，读完了张爱玲的所有作品，也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张迷。

    穿长筒袜，吃口香糖，买彩票，乘双层公交车的旧上海像是一个遥远而神奇的梦。

    后来听说《十八春》要被改编成电影，改名《半生缘》我们猜测着谁演女主角，不能太漂亮，脸型不能太丰满，整个形象单薄、坚强。

    导演最终选了吴倩莲，黎明演世钧。

    而影片出来后并不很动人，没有张爱玲的感染力。我的眼睛居然不曾湿，念大学的弟弟，已是十足的球迷，不再为当年的曼桢哭上大半夜。

    岁月流转，如今没有人再去回顾当年上海的沦陷中造就的传奇女作家，远在美国的张爱玲也已飘然远去。而人世间依然每天都在上映着各种悲情故事，新人哭，旧人笑，“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而三十年的故事还没有完......

[ 1999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