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单 纯
    

    刚上班时我在机房工作，工作是纯技术型的，虽然经常加班加点，要从比我高很多的机架上爬上爬下，要逼着自己查阅每本足七、八斤重的英文资料，甚至夜半三点还在为排除故障绞尽脑汁......而这并不能阻碍我满脑子的诗与梦的向往。

    那时每天下了班，我便拉把椅子，习惯性抱一本诗集，坐在后院的豆角架下，看一串一串紫色的小花开了又落，看夕阳西下，晚霞写满黄昏。更多时候心中默默想念一个远在天涯的人，编制一些王子公主式的传奇而又凄美的爱情故事。

    那时侯我经常向比我早毕业一年早早结婚生子的陈抱怨生活太无味太平淡，埋没于机房的青春象一本无人翻阅的书。她便笑着说，不能这么说，总有一天你再回忆起这段时光，你也许会怀念的，好多人现在想过得简单一些都不可能，我们都认为你将来一定比我们都好，只是你太聪慧思想太丰富不能忍受这种平淡罢了。也许吧。

     转眼四年过去，我调离机房，成为年轻的“管理”人员，又称“批发商”。工作的神圣与单纯转化为琐碎与繁杂，每天需要不断聆听和接受。我的视线之内随之有了形形色色的人群，不再是机房不说话的机架，文件、计划、活动日复一日，我的演说水平也在日益提高。

     渐渐地诗歌更是成了生活的奢侈品，偶尔碰起，便觉得痛。每当闲下来时，望着窗外悠然的流云，以往的点点滴滴不经意地会爬上心头。回想起，以前偶尔上夜班，也是一种享受。机房的门重重关上，似乎坐在另一个世界，现实中的噪杂与喧嚣都被屏蔽在外。于是一个人可以点一首歌，轻轻松松写几行诗，或是做一些与生活毫无关系的方程题。而更多时候是和远方的朋友打电话，海阔天空，在相互的安慰和鼓励中，忘却现实的无奈，对未来满怀美好的幻想和憧憬。还记得有一天夜里我睡着了，却迷迷糊糊被一种声响惊醒，睁眼一看居然是一只老鼠爬在我耳边，顿时魂飞魄散，而老鼠自窗而入却跳不回去。出于敬业精神，怕它咬损机架，便鼓起勇气，找了一本厚厚的说明书胡乱扔了过去，居然砸中了，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大家都来了，才敢翻开书一看，老鼠已经死了。

  然后就会去机房坐坐，默默地望着那闪烁的红绿灯，仿佛垂暮的老牛默默地望着自己曾经辛劳耕作的地方。时光流转，以往留在这里的欢乐和忧伤是无法带走了。

    当写完这么多文字，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上班的人都已回家了。关上电脑，怀念只是怀念，而无论路有多远，我还是会跌跌撞撞向前闯，风雨兼程。

[1999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