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的桃子

    同事小雪是个聪明朴实的姑娘，是我的好朋友。

    在机房里工作的女孩因为整天面对的是电脑，个个素面朝天，单纯自然。我和小雪在一起工作，十分的轻松愉快，渐渐无话不谈。女孩子的话题总离不开她的另一半，我很快知道小雪的男朋友小买家在乡下，一个人在城里工作，现在单位效益不太好，两人刚刚贷款买了房子，准备结婚。好多人看来我们单位的女孩都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找男朋友尽可以挑挑拣拣，而小雪选了家境、工作皆平平的小买却是那样心满意足，每次提起她的小买话茬子就关不住，“小买啊每次吃饭总是想让我多吃点，说我太瘦了。”“我刚开始打着伞骑车上班时小买总是怕我摔跤，天天护送我！”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倍受关爱的幸福感。

    一天小雪给她昔日的同学打电话，嘻嘻哈哈完了后对我说：“我那同学找了好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个满意的对象了！”我随口接道：“怎么个满意？”“除了家里穷点，其他方面都不错，今年还考上了自学大专！”“啊！”我脱口而出，“这也叫满意？又穷又没高学历。”小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不见了，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说：“这又怎么了？难道找对象非得有钱又有文凭才满意？我们小买也是又穷又没高学历。”我的脸立即红了，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无意中触伤了小雪心中的敏感地带，连连补救道：“我只是觉得现在好多女孩都把钱看得很重要，认为只要嫁个有钱人就很满意，至于其他的就无所谓了。”同时暗自吃惊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种观念同化了。气氛很快就回到平时的轻松融洽。小雪告诉我，小买以前也提出过分手，说他条件不好不能给她带来富足舒适的生活，每次小买说完的时候都忍不住流泪。

    小雪的选择我当然没有异议，而使我由衷地为她的选择感到欣慰还是从后来小雪给我讲的一个生活中的细节起。那天我买了些桃子去上班，小雪见了笑眯眯地说，我昨天回到家里，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盘桃子，其中有一个被咬了一口放在那里，就很纳闷，后来小买说，他拿个桃子吃了一口，觉得那个桃子特别甜特别好吃，就不舍得吃留在那里给我吃！

    这个小小的细节深深打动了我，很长时间我的心中都有一种激荡的情愫在涌动，其实爱一个人好多事情并不需要有意去做，拥有这样一份无价的情义，我相信小雪的一生都会幸福快乐。

    下班的时候，小雪照例打电话给小买，小买说来接她下班，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们一道下去，小雪一眼就看到扶着车子正在等候的小买，连忙跑过去。看我远远的站着，小雪说，瞧你还不好意思呢！过来啊，让你见见小买。我笑着走过去，第一次见到天天被如雷贯耳的小买，矮矮的个子，黑黑的脸膛，衣服被汗湿了一大片，车框里放着几把青菜。“你好幸福啊！”我笑着对小雪说。小雪坐上车子向我挥手告别，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看着他们的身影很快溶入滚滚的人群中，我再一次为我那天上午的言语而感到羞愧。

    每当我听到有人将爱情贴上标签拍卖、有人嘲笑穷人的爱情时，我就会想起小雪和小买，想起那个特别甜特别好吃的无价的桃子。

【2002年8月16日】